新闻中心
催收行业嬗变星空体育
星空体育星空体育丹锡高速锡林郭勒盟段,两侧泛青的草皮,承接着车轮碾起的尘土星空体育。一辆脏旧的丰田汉兰达飞驰而过,随后在空阔的四车道上短暂地踩了一脚刹车——那个位置的广告牌上,曾用黑色粗体写着张明磊(化名)的信息。
在相当长的时间里,暴力、恐吓、跟踪、骚扰是公众对于催收行业的固有印象。在一定程度上,这也部分真实地反映了其漫长过往。
催收自古有之,《史记》记载,战国时期孟尝君为供养门客在薛邑放债,后因年景不好时,大量利息无法收回,便派人赴薛邑讨债。在2000多年后的现代社会里,催收犹如海浪,听命于经济周期,并紧随金融业的潮起潮落,起伏变幻着。而随着消费金融的强势崛起,催收的形式也正在破立重构。
2012年,张明磊开了一家汽车租赁公司,随着经营规模的扩大,成了小县城上“有头有脸”的“张老板”。
“很多小青年买不起车,但也想开车出去显摆,租金找我赊着,我这的欠条就越来越多。年纪不大胆子却大,3000元的租金他敢给我打个2万元的欠条,不知天高地厚。”张明磊偶然地开始了自己的催收生涯。
很快,张明磊成了这个地级市下属县城催收圈子里的熟人,为自己催收欠款,也为其他人催债。“当时的催收方式确实挺不文明的,又横又粗暴,找到家去威胁几句,欠款人怕丢脸,层层加码,基本都能还上钱。”
“正巧,我还赶上了民间借贷的爆发期,银行和小贷公司的业务,我都涉及了一些,最夸张的是曾经为了接单子,扛着麻袋去送钱!”张明磊坦言,“接得多,赚得多!”
“那会儿是真赚钱啊。”在张明磊的回忆里,2017年前后是他催收业务最多的阶段,也是回款率最高的时期。曾经带着两辆车去堵一个超市老板,堵到人后把人关进仓库。“这个人我找了一年多才找到,也没打太重,就是扇了几个巴掌,最后给他介绍了个高利贷,我这笔业务就结清了。”张明磊说。
纵观催收及其治理的历史,自借贷活动产生以来,社会对于债务催收始终存在需求。中国完整保留下来的第一部律典——《唐律疏议·杂律》规定,“诸负债不告官司,而强牵财物,过本契者,坐赃论”。在唐代,对于不按约定偿还债务者,如果债权人不“过本契”,即强取的财物不超出债务总额,强行追回债务是不会被追究刑事责任的。
遗憾的是,不良催收引发的社会问题在不同历史阶段普遍存在。随着民间借贷活动的增加,暴力催收问题逐渐成为社会关注的焦点。
张明磊和他的小弟们也为自己的非法催收行为付出了惨痛的代价。2019年,张明磊因寻衅滋事罪被判有期徒刑一年六个月。现在年过四十的他,关了汽车租赁公司,最近几年踏实地包了块地种玉米。“也不愿意和别人说我以前是干催收的,丢人。”
2020年12月26日,《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修正案(十一)》由第十三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第二十四次会议通过并予以公布,自2021年3月1日起施行。为加强对非法催收债务行为的预防和规制,维护债务人的合法权益及社会秩序稳定,刑法修正案(十一)增设了催收非法债务罪。
张明磊总结自己的催收生涯,暴力催收之所以“恶”,“恶”的是逐利的人心,利字当头的习气。
2022年12月,最高人民检察院发布4件依法惩治涉网络黑恶犯罪典型案例。其中,南昌赤之顿信息科技有限公司股东汤某甲等人“软暴力”催收共计1万余单,导致20余名年轻被害人自杀、自残、抑郁、退学等恶劣后果,严重破坏经济、社会生活秩序,最终判处汤某甲有期徒刑二十五年。
最高人民检察院发布的全国检察机关主要办案数据显示,2021年1—9月,全国检察机关共起诉涉黑恶犯罪13925人,共起诉催收非法债务罪613人;2022年1—9月,共起诉涉黑恶势力犯罪1658件9139人,共起诉催收非法债务罪428人;2023年1—9月,全国检察机关共起诉涉黑恶犯罪8300余人,没有另外提及催收非法债务罪的具体人数。
在“黑猫投诉”平台中,截至2024年3月20日,《中国经营报》记者通过搜索“催收”关键字,检索出651745条投诉,投诉原因包括恶意骚扰、不良催收、短信威胁、泄露个人信息等;截至3月26日,关于“催收”的投诉数量达到656718条,在不到一周时间,增加了近5000条;截至4月17日,关于“催收”的投诉数量达到678431条,在不到一个月时间,增加了26686条。
从行为模式角度来看,催收是一种高度个别化、分散化的行为。但随着经济和社会的快速发展,在“张明磊们”之外,债务催收逐渐呈现出规模化、行业化和专业化趋势。
2008年的夏天,刚刚大专毕业的刘洋(化名)接到了一个面试电话,对方告知工作内容是话务员,循着对方给的地址,她几经周折才找到那栋破旧的、不起眼的写字楼。“你看过电影《华尔街之狼》里面推销股票的疯狂场面吗?就是那种喧哗的、乌泱泱的几十个人或坐或站地在对着电话持续输出的状态。”
后来,刘洋经过了一周的入职培训后,成为了一名真正的催收员,作为山东省某资产管理公司的员工,工作内容是每天拿起电话不停地催收,与逾期债务人进行着一场场心理博弈。
“入职的第一周,我每天可以打200个电话,但是还是一分钱都催不回来,太崩溃了,后来我给自己定了一个15天的最后期限,不行就辞职。”刘洋向资深的催收员请教话术,请教各种问题的回答技巧,休息的时候就听其他资深催收员的录音和成功案例,“在还剩最后3天的时候,我催回来了一个‘五手’的逾期,前面好几家催收公司都没催回来的长账龄逾期,我突然就有干下去的信心了。隔天早会上,我被安排给大家分享案例,听到大家的掌声,我觉得自己还能坚持。”
据记者了解,催收机构多以“资产管理公司”“信用风险管理公司”“信息科技公司”等为名称,业务范围包含了债务催收。出于风险隔离、提高效率、转移成本等考虑,商业银行和互联网金融机构一般自己催收短账龄逾期贷款,较长的账龄逾期选择委外催收。
在“天眼查”平台中,记者通过搜索“催收”,可找到9622个涉及相关业务的注册公司,其中存续企业5569家、注销企业3309家、吊销企业581家。在催收行业的增量周期中,以2013年1月1日—2018年12月31日为例,涉及催收业务的注册公司共6275家,其中存续3435家、注销2342家。
在催收行业剧烈调整的周期中,“湖南永雄”就像一个重要的音符,虽然目前还无法将其定义为休止符还是终章,但其“让世界没有挽不回的诚信”这句宣传语在催收行业人尽皆知。
2014年,湖南永雄资产管理集团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湖南永雄”)注册成立。刘洋说:“这是曾经的行业之巅,我们这些外地的催收公司都去参观学习过。”
2018年湖南永雄开始全国化经营,在国内开设32家分公司,湖南省内开设12家地市州分公司,业务量爆发式增长。2018年8月,广州天河法院判决的一起涉及侵犯公民个人信息940余万条的案件中,4名被告人之一的宁某某即为永雄公司催收员。警方从宁某某处查获公民个人信息8000余条(主要为公民姓名、联系电线年,湖南永雄曾向美国证交会递交招股说明书,披露其佣金率在35.3%以上。2022年,湖南永雄启动国内主板上市计划。2023年4月开始,安徽警方跨省执法,相继介入湖南永雄卫成公司吉首分公司、集团怀化分公司、湘潭分公司和邵阳分公司调查。
2024年4月17日,湖南永雄在宣布停业的352天后,通过官方公众号发布了一封公开信,宣布未来将不再从事催收业务,转型为帮助催收行业及催收企业发展的科技服务型企业。截至发稿前,记者多次致电湖南永雄24小时客服热线,从未接通,“您拨打的用户尚未登录,请稍后再拨。”
中国银行业协会发布的《中国消费金融公司发展报告2023》显示,2022年消费金融公司不良贷款总额为185.24亿元,较2021年增长23.58%,略高于贷款余额的增速;行业的平均不良贷款率为2.22%,比2021年的2.1%略有上升。
“催收业务还在不断增长,但是在合规的重压下,催收公司的回款率越来越低。”刘洋从2008年进入催收行业以来,见证了诸多催收公司的关停和倒闭,也感受着催收行业在政策变化之中的转型与阵痛。
与刘洋合作过的几家头部消费金融公司,“要求极其严格,只要求电催,招投标时对催收公司的入围标准必须要有200以上坐席,甚至有一家头部消金公司的招投标要求是800个席位,且人员必须经过培训,说白了,合规的催收只能充当客服,只能作为一个还款提醒而存在。”至于催收效果,“回收率惨不忍睹。”
在刘洋的记忆里,“2018年之前,业务量大,软暴力也被公司默许,回款率高,公司是真的挣钱。但是现在能做到的回款率,大概是巅峰时期的十分之一不到。更有甚者,某家平台一手单,以前的回款率是17%,现在只有1%。正规的催收公司应甲方的要求,一般只能做‘电催’,就约等于客服吧。”
当然,消费金融平台对此并非一无所知。“某个平台之前给我们的任务是7%,现在给我们的任务只有2%,但我们能完成的大概是0.5%左右。”刘洋认为,催收公司面对的大环境已经发生变化,最直观的体现就是佣金的断崖式减少。
“非法手段不敢用,合法手段催不回来。”在刘洋看来,这就是行业现状。佣金根据账龄来算,要回来的钱越多,佣金越高。佣金少了催收公司就开源节流,从成本上控制。“整个行业的回收率都在下降,现在的原则就是我合规我就能细水长流,我还能在圈子里活下去。”近3年来,催收公司的回款率急转直下,银行和平台转而催诉并行。
2024年4月,刘洋开始陆续参加各家银行及消金公司的“2023年催收委外总结大会暨2024年拓展大会”,会议一般要举办一整天,“行业环境在变化,很多银行和消金公司将减少招投标的催收公司数量,这是艰难时刻。虽然目前对违法或不当催收具体行为的监管,尚不能覆盖整体性的行业治理,我们会坚持下去等到行业健康发展的那一天。”
“回看一份长长的催收记录,从前几任催收员的催记有时候都能窥探到某个地方某个时期的‘疯狂捞金’后落寞的一地鸡毛。”刘洋说,“这么多年只遇到过一例特别积极来还款的,是因为他中了彩票。”
多年的催收经历,刘洋遇到过很多特殊的债务人,有钱不还的老赖、癌症晚期的可怜人、无业的混子,还有她最痛恨的“职业反催收”。
霍华德·马克斯在《周期》中写道:市场周期围绕基本趋势线或者平均线上下波动,市场走到一个极端之后,总会向中心点回归或者说均值回归。但是市场回归到中心点之后,却并不会停留,而是继续冲向另一个相反的极端。
中国银行业协会发布的 《中国消费金融公司发展报告(2023)》显示,截至2022年年末,消费金融公司服务客户达到3.38亿人次,同比增长18.4%;贷款余额8349亿元,同比增长17.5%。
众所周知,中国互联网的发展自诞生之日起就贴上了“免费”的标签,网民们习惯了使用免费的工具、享受免费的服务。但20多年过去,随着新生代网民们消费习惯的改变,互联网平台流量模式兴起,有流量就有投放,流量玩法开始渗入金融,触及信用。
春花灿烂季,年报披露时。2023年,招联消费金融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招联金融”)实现营业收入196.02亿元,同比增长约12%;实现净利润36亿元,同比增长约8.14%。截至2023年年末,招联金融的总资产达到1764.21亿元,较2022年同期增长7.35%。
据记者了解,2020年至2022年及截至2023年6月末,招联金融的不良贷款率分别为1.78%、1.83%、2.22%及2.31%,逐期攀升。
央行统计的数据显示,截至2023年年末,银行卡授信总额为22.66万亿元,同比增长2.35%;信用卡逾期半年未偿信贷总额9981.35 亿元,占信用卡应偿信贷余额的1.13%。
在刘洋看来,个贷的逾期处置最后都要落实到催收环节。但是催收行业在这春光里却体会着“紧箍”持续收紧的焦灼。如今,沉疴宿疾未消,新乱又生。
因贷款逾期无法归还现象滋生的“反催收”,一般宣称提供债务归还服务,收取高额服务费,部分涉嫌构成诈骗犯罪。最高检多次提醒,广大群众应当合理借贷,理性消费,不轻信“帮助逃避还贷”的网络骗局。以恶意投诉、逃避还债为核心的“职业反催收”成为主要的“黑灰产业”之一,使得正常的催收行为受到干扰。
在扫黑除恶行动中倒掉的一些催收老板现在干起了反催收,刘洋把他们都拉黑了。“平台招投标对催收公司要求员工不能有逾期记录,有案底的更是不予考虑。入了催收这行,转行并不容易,进不去正规催收公司,但对行业的奖惩非常了解,一些离职的催收员就开始干起了反催收。”
刘洋说,现在催收都成了高危工作。“我们有些新员工培训不到位,就容易被惹怒,对方就拿着录音来讹。具体哪个敏感词是对应我们几级的监管红线他都知道,只要他拿着这个录音去监管部门投诉,如果涉及到重大投诉,监管部门追责到金融机构,然后金融机构就会来追责催收公司,轻则罚款,重则停案。”
“今天刚开完某银行的2024年催收业务拓展大会,罚款金额又提高了。为了一个投诉我们可能要被罚几十万,这些反催收专门盯着我们来设套,我们现在的要求不是合规,是特别合规。”
在中国互联网金融协会发布的最新版《典型司法案例汇编》中,一位当事人试图通过异常投诉维权手段来逃废债务。“2021年3月,某银行信用卡中心客户李某信用卡逾期后先后发起68次投诉,称银行恶意催收导致其母亲住院,要求赔偿2万元。经调查确认,致电投诉的非李某本人,而是反催收中介冒充了客户李某恶意诬陷某银行信用卡中心,且伪造虚假信息、通话记录和录音。该银行信用卡中心调取了客户历史投诉记录和赔偿金额转账记录后,以涉嫌敲诈勒索罪向某市公安局某分局经侦支队报案。”
“有经验的反催收不会用自己的账户直接收钱,会分很多个微信号,每次以520元、1314元等金额分批转入。这种讹人的套路,反催收是惯犯。”刘洋愤愤地提起,现在网上到处是反催收的视频,有的还会拉群收费、卖课赚钱。“反催收的铺天盖地只会误导年轻人,实际上逾期太久对个人是没有好处的。”
在B站上,搜索“催收”可以看到1020条相关话题的视频。在抖音平台上,关于“催收”的视频最高获得了8.3万个赞。
记者随机打开B站上一位UP主名为“二勇上岸之路”的视频,标题为“征信会影响什么?”这位自称二勇的男士在视频中侃侃而谈:“征信只是影响你个人贷款,其他的都不影响。逾期之后不用在乎上不上征信,反正这玩意儿也没啥用。”“这个社会就不应该出现征信好,全部征信坏,就谁都借不了钱了,也就不欠钱了。”这个视频的播放量为4287。
记者查询发现,这位UP主自称全网粉丝20多万,在B站已经发布了951个视频,单个视频的最高播放量为13.3万,且在多个平台定期发布视频。虽然一些言论尚存争议,但“二勇”还是在视频中劝导消费者“欠债应该还钱”。在其抖音橱窗中,已售货物1172件,跟买人数808人,目前还没有开通直播带货。记者在多个平台尝试联系UP主本人,但截至记者发稿,尚未收到任何回复。
近期,中国互联网金融协会组织北京抖音信息服务有限公司和蚂蚁科技集团有限公司,联合处理了一批反催收教学、宣传虚假金融机构政策等疑似黑灰产的短视频。
在刘洋看来,近几年专业代理投诉组织已颇为体系。“前几年有个臭名昭著的‘川哥商学院’就是黑产组织,头目网名叫‘卡神一哥’,通过快手、微信登录网络平台传播教唆恶意逃废债的视频,怂恿客户不断投诉。”
针对此黑产组织,吉林和辽宁警方在2020年6—8月立案受理,涉案人数约150人,涉案金额200余万元,2021年6月判处组织头目王某有期徒刑十一年。
“他们最害人的是冒用金融机构员工名义招揽业务,通过包装客户资质的手段从金融机构骗取借款,还误导客户获得借款后恶意拖欠还款。”刘洋认为,这些黑产组织就是利用债务人想要摆脱还款的侥幸心理。
一位中国互联网金融协会相关业务负责人告诉记者,专业代理诉讼组织按恶劣程度大致分为三类。第一类是“教唆恶意投诉”,在微信群、QQ群上召集投诉人交流经验,形成群体效益;第二类是“收费代理退息退保”,通过抖音、快手等自媒体平台,鼓动借贷人投诉并向其收取咨询费用,一旦成功退费还进一步推销所谓理财业务,涉嫌诈骗;第三类最严重,升级恶化为传销性质,以“提供退保退费服务”为噱头,引诱债务人入会,并有完整的会员分销佣金方案,吸引会员不断介绍新人入会获取更高收益。
催收的个别化、分散化越发达,发生违法或不当行为的不确定性就越突出。实践中,如何高效处理债务、促进债权实现、化解债务纠纷等问题,令相关从业者实施的催收行为易游走在法律的边缘。
随着互联网金融时代的到来,在中国金融的广阔版图上,催收行业再次成为一片野蛮生长的丛林。在合规的天平上,催收行业正在寻找平衡。技术的革新、市场的需求、监管的加强,共同推动着这个行业向前发展。
世事茫茫,山川历历,不尽凭阑思。2023年,整个金融业都在深刻感受复杂多变的外部环境和经济下行带来的资产端、负债端的压力,三年疫情的疤痕效应也在缓缓释放着痛感。
“有一些大的金融机构已经开始使用智能AI的催收系统,这确实可以保证规范用语的使用,但是逾期债务人的沟通意愿一定是下降的,因为沟通质量是很低的。”刘洋认为,催收行业仍然依赖催收员与债务人直接沟通的方式,这令催收公司很难保证每位催收员的每次催收行为都会严格遵守催收机构的内部规定。
“调结构促转型”是一个很老的话题,即行业结构和运作模式需要重新调整,以适应时代发展变化的需求。但调结构这件事情知易行难,经常被背负的“增长”KPI取而代之。中国讲究未雨绸缪,如今已经到了雨季。
随着债务催收行业规模的日益扩张,催收机构在个人信息处理上存在的法律风险开始突显。刘洋认为,催收对联系方式存在高度依赖,一旦彻底失联,任何催收行为都无法继续执行。
需要注意的是,目前我国没有直接涉及催收行为具体标准的法律规范。针对不良催收,随着扫黑除恶专项行动及其他一系列社会治理措施的开展,一些涉及不良催收的组织受到整顿,催收行业开始探寻如何在合规的赛道中调整方向,寻找新的生存之道。
我国当代债务催收行业的发展及其治理是在改革开放后经济和法治建设进程加快的背景下进行的。2005年,原银监会和财政部联合印发的《不良金融资产处置尽职指引》将委托第三方追偿债务作为四类债权类资产方式之一进行了规定;2009年,原银监会印发《关于进一步规范信用卡业务的通知》;2010年,原银监会印发《银行业金融机构外包风险管理指引》;2011年,原银监会发布《商业银行信用卡业务监督管理办法》;2015年,国务院办公厅印发《关于加强金融消费者权益保护工作的指导意见》;2020年,《中国人民银行金融消费者权益保护实施办法》出台,为催收行业划定了红线,多家大型银行因催收管理不审慎收到了大额罚单。
近年来,因网络借贷引发的不良催收事件引发了社会广泛关注。2018年,中国互联网金融协会颁布了《互联网金融逾期债务催收自律公约(试行)》;2021年,中国银行业协会颁布了《信用卡催收工作指引(试行)》;2024年,国家金融监督管理总局发布《消费金融公司管理办法》,提出消费金融公司应当建立催收管理系统,对催收过程进行管理和记录,并确保记录真实、客观、完整、可追溯,相关数据资料应至少保存5年。
但这还远远不够。2023年7月5日,中国互联网金融协会召开“催收国家标准研制和联合应对黑灰产侵扰工作机制建设”工作会议,协会业务一部介绍了《互联网金融 个人网络消费信贷 贷后催收风控指引》国家标准(以下简称《催收标准》)研制情况。
前述中国互联网金融协会相关业务负责人告诉记者,催收标准的制定历经数年,预计很快就将出台。
“在起草过程中有五六场集中的讨论,小范围的讨论和征求意见是不计其数的。”前述相关负责人举例称,催收标准中对联系人的保护有明确的规定,以更好地保护联系人不会受到骚扰。在合理使用联系人信息方面,仅仅一个“联系人电话”的议题就让链条的各方争论和博弈了很久,因为一个小小的改变,都可能涉及到贷款流程的重新设计。
未来,催收行业将如何在合规与效率之间找到平衡,面对虎视眈眈的“死对头”,如何在挑战中寻求机遇,是一场关乎行业生存与发展的考验。